【韩喻】鲸脊(五)
韩喻原著向私设如山
过上了在北极叉海豹的日子
五
浸染墨汁的纸灯罩拦不住火舌舔舐，不知承载着谁愿望的孔明灯逐渐化作灰烬坠落深海，如同一颗已经燃烧殆尽的星。
卸下的面具又被他扣了回去，遮住了坚硬外壳下的温软，他又是那个滴水不漏的，一手太极拨得登峰造极的喻文州了。
“老韩你简直是人形自走暖手宝，不过我不冷，谢谢。”喻文州不动声色攥起手指，笑着给韩文清台阶下，“挺晚了，回去吧？”
韩文清皱起眉毛，他注意到在他面前销声匿迹了许久的谢谢又卷土重来。他最后只是点了点头，率先迈开脚步，走了两步又转身等喻文州跟上，才继续领路回去。
韩文清不急也不慌，喻文州这个不会飞的术士就在这儿，不可能插翅跑掉。这只是拳皇猛虎乱舞的起手势，要捅破喻文州还自我欺骗的窗户纸，这大概在韩文清眼里只能算个通知，其效果和魔术师用鸟传信差不了多少，区别只在方式不同。
喻文州一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另一手提几个购物袋，微笑回绝韩文清帮他提塑料袋的建议。他跟韩文清仍然并肩走，这回他没有找话题，于是一路沉默。
喻文州看着挺云淡风轻的，事实上一直防备着韩文清的话和动作，不在他掌控在的发展让喻文州警惕。他的人生虽算不上顺风顺水，挫折与障碍都不少，但大体方向由自己掌控，他有这个魄力也有能力。现在韩文清站在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上，把他往未知的地方带。
说不抗拒那是不可能的。
接受一个人就得接受由他带来的改变与未知数，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尚可引起飓风，更何况一个大活人。
喻文州不想开始亦不想改变，只得笑笑叹一句我喻文州何德何能。
回了韩文清家，喻文州开电脑披着马甲去打荣耀，途中有一个任务要求竞技场连胜场次。喻文州手速虽然硬伤，欺负普通玩家还是小菜一碟。
白光一闪进来一个系统脸的拳法家，站在挑战位不言不语。
喻文州点了开始，系统随机抽取出一张名为疾风劲草的地图。风把拳法家的护额系带拂起，在没过角色脚踝的草叶上留下一道道明显的波纹。
拳法家上来就强攻，风格强硬，避开术士技能的角度极其刁钻。喻文州意识到不对的瞬间，拳法家的铁拳已经轰上了术士的右肩，他立刻操纵术士一个后滚借力躲避。
拳法家70级大招猛虎乱舞绝不止一拳就结束，他迅捷又强势的拳风把术士密不透风笼罩在其中，喻文州勉力招架几招后就乱了章法，硬生生吃下威力最大还带吹飞效果的最后一拳。
凛冽拳风通过耳机响在耳边，术士被强制吹飞效果打击飞，拳法家立在原地没有乘胜追击。喻文州盯着那张系统脸，仿佛从拳法家本该空洞的眼神里看见了灼人的光及滔天战意。
喻文州打字问：老韩，你想搞个什么大新闻。
拳法家回他：打一场，我赢了，你就去洗澡睡觉。
时间早就过了十一点，喻文州无奈笑了笑，扭头看一眼韩文清紧闭的房门，慢悠悠回了个好。
空旷地图上韩文清这类型的选手克喻文州克得紧，结果当然是拳法家站到了最后，风卷草叶横亘在躺倒的术士和拳法家之间。
韩文清走出来，“去洗澡。”
喻文州摇头叹息，“不愧是老韩，要是地图不这么耿直，说不定还有翻盘的机会。”
“没有要是。”韩文清伸手就拿走他的电脑，浑身散发着一股再废话就揍人的气场，“去洗澡，别让我再重复第三遍。”
喻文州应了一声进浴室去。韩文清捅破了窗户纸之后，态度仍然要多自然有多自然，好像他什么都没做过似得。于是喻文州就跟着他一起自然，今后还要相处，台阶得好好走下去。
但喻文州夜里不会忘记反锁房门，也再没有比韩文清起得晚。
喻文州第二天的飞机回G市，韩文清送他去机场。快过年了，机场人来人往热闹的要命，场面简直跟丧尸来袭有得一拼。大家都裹着厚重的衣服匆匆忙忙，谁有空在乎其他人。
喻文州寻了个角落，半靠半坐在行李箱上说，“老韩，你先回去吧。你不是还得买年货回家么。”
“不急，等你上飞机再说。”韩文清看着喻文州发白的嘴唇，“喝点热饮？”
“不了，谢谢。马上要登机了，带着饮料不太方便。”喻文州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逆着光眼睛显得很亮，笑容温和，“这几天麻烦你了。”
“我乐意。”韩文清还是用这句话回答，把喻文州后面的客套话都给堵了回去。
韩文清毫无遮掩地盯着喻文州的眼睛看，指间一串钥匙甩来甩去，金属碰撞响声清脆。喻文州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向上挑，唇角勾的只是习惯性笑意。他眼睛里有四海八荒有日月星河，却唯独没有一个韩文清。
韩文清略有无名火起。
喻文州被他的视线盯得不太自在。恰好登机广播响起，喻文州顺坡下驴拉起行李箱：“我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小心被粉丝认出来。注意别撞到端热饮的人，烫伤了就不好了。”
韩文清说，“嗯。”
喻文州笑着说，“那明年再见。”
韩文清眯着眼睛看了喻文州一圈儿，姿态像头正巡视自己领地和所有物的虎，一旦发现任何主权损失，便要咬断侵犯者的喉咙。
韩文清没说话。
喻文州转过身准备走的瞬间，他的手环过喻文州劲瘦腰肢，不容拒绝地把喻文州圈进怀里。正是冷天，喻文州穿得厚，所以抱起来也软乎乎的，像抱着只大型毛绒动物。韩文清脸埋在喻文州颈侧，闻见平时常用的洗发水清香味儿——喻文州借住在他家几天懒得出门买日用品，都直接用韩文清的洗发水和沐浴露。
跟喻文州整个人都染上了只属于他的味道似得。韩文清想到这里，无名火就下去了一半。
喻文州当机了片刻，挣了两下没挣开，然后抿着唇侧头看了韩文清一眼，难得连习惯性的勾唇角动作都没有。他轻声细语跟韩文清摊牌，“老韩，放手吧。你记不记得我说过的？”
“我不是你口中的猫猫狗狗。”韩文清说，“我也说过我乐意。”
喻文州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些微怒意，他极其耿直的把喜怒全都直接表现出来，一记直球让喻文州有点接不住又带点哭笑不得。
“……老韩。”喻文州猜测他的怒气槽已经快要max，侧面迂回说，“你再不放手我要赶不上飞机了。”
于是韩文清放了，抱着臂像要开口训人一般地看他，好像天下人都欠他几百万。
喻文州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凝神做好了打太极的准备。但是韩文清只是看着他，像看一只已经在掌控中的猎物，然后说，“明年见。路上小心。”
喻文州凝神静气准备接对方大招，哪想对方只先前一拳砸掉他一点血，然后立刻就跑，他有种一拳落在棉花上的感觉。
喻文州点了点头就走了，连一个笑容也没留下，倒真有点像落荒而逃。
韩文清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目送他走远。
喻文州下飞机后打开手机，手机上一条韩文清的短信，短短几个字问他到了没有。就算闹得再尴尬，短信也还是要回的。他回，到了。
机场外面阳光明媚，完全不像是冬天的样子。喻文州早有先见之明，上飞机后就换了薄款大衣。他坐进出租车再看手机，上头只有喻妈妈短信刷屏。他动了动手指，把韩文清的短信全都删掉了。
喻妈妈人到中年仍然小孩子心性，每次跟喻文州说起话来就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和黄少天有得一拼。一旦发微信一定要文字加表情包刷喻文州一屏幕。
喻妈妈：Q市特产食材带了吗，北方的羊肉好吃有没有带一些回来呀我给你炖汤喝！
喻妈妈：为我们的友谊干杯.jpg
喻文州：带了
喻文州：妈，你是不是馋了。[doge]
喻妈妈：是啊是啊，你不也想吃吗别装了。文州啊你别光玩手机忘提东西了，赶紧检查一下[多啦A梦吃惊][哆啦A梦吃惊]
喻妈妈刷了喻文州一屏幕群魔乱舞的表情包，居然还有一张韩文清的瞪视，不知道她从哪儿存来的。
喻文州乖乖给手提袋点数又拍照给喻妈妈让她放心，然后在其中一个装着点心的塑料袋里发现了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韩文清的存在感怎么那么高。喻文州想，下次谁说韩文清粗枝大叶，他就拿灭神的诅咒怼死他。
盒子里躺着一对低调奢华的袖扣，是灭神的诅咒上端艺术化变形后的模样，大概是特意找工厂重新设计定制的，看那样子就价值不菲。韩文清身价一年几千万，对他来说只是点小钱。
大概是张新杰出谋划策的吧。喻文州摸出手机，给韩文清去了条短信：看到了袖扣，很喜欢。老韩费心了，谢谢。
刚删干净的短信记录又添一条，喻文州觉得有点嘲讽。
韩文清很快回了短信：我乐意。
又是这三个字。喻文州想说老韩你是不是复读机化形，输入一半然后逐字删掉，最后只避重就轻地拉了太极，回答好好过年。
喻妈妈乐衷于拉着喻文州去逛街，因为喻文州品味又好又任劳任怨帮提包，刷卡付账绝不抱怨半句价格，简直是隔壁小说里的劳模儿子典范。
喻文州发消息给黄少天：妈妈辈逛街挺可怕的。
黄少天秒回：我的天队长你也在陪妈妈逛街啊难兄难弟真是太心酸了我已经走了两个小时路快要累成狗了我妈妈还蹬着高跟鞋一脸精神跟吃了金坷垃似得。
喻文州想像黄少天瘫在更衣室外凳子上狂戳手机的模样，顿时觉得有了安慰，然后被喻妈妈劈头盖脸扔了一堆衣服。他把衣服抓下来，茫然地看喻妈妈。
喻妈妈头也不抬地翻着男装搭配手册：“去试一下这几件，感觉还挺合适的。哎那边的小哥，麻烦这几套也帮忙找出来试一试，对那是我儿子，嗯我也觉得我儿子帅。”
喻文州：“……”
喻文州面对妈妈是真的乖，提起衣服进了试衣间，乖乖换上喻妈妈左一件右一件塞来的衣服，像个听话的换装娃娃。
喻文州换了十几套衣裳，只觉得心累。这家店男女装都卖，每次喻文州换好出来都吸引一大片姑娘的眼球，简直能直接去站在门口当招牌。
喻文州婉拒了好几个来要他电话的姑娘，庆幸没有被粉丝认出。
喻妈妈帮他整理衣领，满意点头买单，“不错，过两天你就穿这套去相亲吧。另外几套平常穿，然后我想看看化妆品专柜。”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
喻文州问：“妈，你要我去相亲？”我才二十出头，你有多担心你儿子的长相。
“对，姑娘我都看中了，那姑娘相当好看的。”喻妈妈捏他脸，笑得很开心，“我想抱孙子啦，小孩子多可爱啊。你刚生下来的时候那么软……我都不敢抱你。然后我就给你穿各种小衣服呀，还扎过小辫子，照片都在家呢。”
喻文州本想拒绝，听她一席话顿时不忍开口。
喻妈妈一个女人单独把他抚养长大，不论什么困难都对喻文州没心没肺地笑，好像什么问题她都能解决不需要喻文州操心。成长在单亲家庭的喻文州过早地懂得了道理，长大后回想起来更是加倍地心疼这个独自挑起沉重担子的女人。
“时间定在几号，我会去的。”
喻文州一边刷卡买喻妈妈多看了几眼的化妆品，一边说。
tbc
明天回去月考，哀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