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下水连空

毕竟真言趁醺酣,此间情有系,只是爱无关。

头像是亲友画的,不可以抱哦。

【少武】人间色

*非典型少林x武当,两位暴躁老哥

*就是摸个脑洞给自己爽一下

 

天刚破晓,少林坐起身,去摸丢在床下的衲衣。窗外鸟鸣三两声,溪流叮咚。

 
 

一只光裸的手臂从锦被里伸出,圈住了少林的腰,被窝里埋着的武当含混地问:“秃子,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少林道:“与你何干。”

 
 

于是勾着少林腰肢的光裸手臂又缩回被子里去了,那只手还顺带沿着少林赤裸脊背上略有浮肿的抓痕撩拨似的一摸,好似摸一摸这健壮躯体上自己造成的伤痕已经成了习惯。武当没睡醒,拖着梦呓般的嗓音道:“臭和尚,别大早上就上赶着找不痛快。”

 
 

武当扎在被窝里,少林只能瞧见散在枕上的如瀑白发,他握住一缕放在鼻尖嗅了嗅,又轻轻一扯:“贫僧不喜欢这个味道,换一个。”

 
 

“滚。”武当翻了个身把头发抢回来,又睡下了,“别给脸不要脸。”

 
 

少林从散落一地的衣物里拾出自己的衲衣,去溪中打水净脸。乌黑的甲面在水中一泡,显得透亮,他扯开衣襟,擦去脖颈上青青紫紫的牙印上残留的血痕。

 
 

少林心道:“这武当怎么跟猫似的到处啃。”他盘算下次把武当捆起来,一面提起了笔。少林的手掌宽大,每一根手指上都纹着草书写就的佛经,墨汁染就一般,显得人十分苍白。他在眼尾勾上妖异的红,末端泛着一点儿金,仿佛镀金佛像身上的金光揉碎在了眼角。

 
 

少林唇色偏乌,也分外喜欢黑色,因此肯恩赐似的分出一点感情给穿黑衣的武当。

 
 

铜镜里映出伸手到床下够衣裳的武当,他披着松松垮垮的里衣,随手撩了两把白发,慢悠悠走来,低头吻少林。武当手指摩挲少林的耳垂,触到少林耳上的一朵金莲花,低笑道:“好一个妖僧。”

 
 

少林道:“阿弥陀佛。”

 
 

武当道:“你可真好玩,和尚该守的清规戒律一个都没守,破戒也破了个遍,还装什么法相庄严?”他轻蔑地弯起唇角,吻着少林的唇,语气缠绵地骂道:“扯老子头发你不想活了?找茬直说,我取剑匣来同你战一场就是……把我扯秃了怎么办,你乐意当和尚,我可不乐意。”

 
 

少林指尖正绕着一缕银线般的白发,用力扯动,迫得武当偏过头去,又惹来一声脏骂。武当的唇上染着他唇上磨去的乌色口脂,里衣松垮,连腰带都没系,腰肢上淤青的指痕与腿根红肿一览无余。他探手去摸,道:“贫僧不喜欢你头发的味道,换一个。”

 
 

他又重复了一遍,同时将武当推在桌面上,埋首啃咬武当修长的脖颈。

 
 

文房四宝与口脂金粉叮叮当当落了一地,武当一声轻嗤。

 
 

武当道:“我用什么香料关你屁事……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何必做这种事,虚伪又多余。”

 
 

少林冷冷地注视着他,在武当的里衣落地前,他道:“那就到你神志不清答应为止。”

 
 

 
 

武当戴着兜帽,把脸缩在毛茸茸的貂皮里,黑斗篷底下露出一点儿白底金线的衣角。他在湖心亭看雪,旁系一悠悠孤舟。

 
 

枯败的荷叶浮在水面轻晃,少林盘腿坐在湖心亭檐角上,轻声念着佛经。他坐了太久,身躯上尽是白雪,那副妖异的打扮被雪遮了,一副宝相庄严的模样,仿佛是一尊护佑百姓的千年大佛。他垂眼往下看,武当趴在栏杆上睡着了,白底勾金线鹤纹的衣袖云雪一般。

 
 

他们之间很少拥有这么宁静的时刻,多半是少林把武当的头摁在地上,或武当剑匣中劈出纵横剑气,二人战在一处,在鲜血淋漓中予对方带着怒气的吻。少林脾气不好,武当脾气更暴躁,然而少林总觉得武当像只野猫,高兴了便缩起爪子讨两下亲,不高兴了就弹出尖牙利爪,也许连他的影子都找不着。今日他在少林的屋檐下避雨,也许明日就去了别人的膝头。

 
 

这种不可控的感觉常让少林难以自控地露出暴戾的一面。

 
 

少林从檐顶翻下,坐到武当身边。若是个尽职尽责的情人,大约会为人拢一拢鹤氅狐裘,然而他只坐着,沿着武当英气的眉虚摸。他并不真的摸,突然冒出他自个儿都不清楚的柔情假意,也不愿打饶难得的静谧时光。

 
 

直到怕冷的武当被冻醒,转头缩进少林温热的怀抱里,躺上他的膝头,少林才缓缓舒展了皱得能夹死苍蝇的眉头。

 
 

他微微俯身,闻见武当发间不同于先前花香的松木香。武当果然说话算数,就算在床上不清不楚出口的浑话也当真,少林喜欢松木香,也算是武当难得为少林让步,投其所好了一把。

 
 

少林用手指作篦,为武当梳了梳雪般的长发。

 
 

武当闭着眼,手沿着少林结实的躯体向上,摸到少林眼角勾着的一缕红。

 
 

少林把他的手拿下来,道:“你穿白衣服不好看,显得太干净了。黑色衬你,上回那一件黑底飞鹤纹的衣裳,就很合适。”

 
 

武当笑了一声:“敢问少林高僧,您脸多大?”

 
 

少林不言语,片刻后,他并指如飞,点住了武当几处大穴,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你合适黑色。”

 
 

武当登时动弹不得,便怒极反笑,要用内力强行冲破穴道。和大多数拥有优渥家境的同门不一样,武当从烂泥阴沟里爬起,只要有衣裳能穿,哪怕脏破打着补丁,或刚从死人身上扒下来,他半点不会犹豫。哪里像这秃子,还挑三拣四,甚至为了个衣服颜色定他的穴道!谁借他的胆子!

 
 

然而少林在他丹田处一拍,轻而易举地散去了他才凝聚的内力。武当闷咳一阵,少林掐住他的下颌,用力捏开,于是他唇边落下几缕来不及咽下的血。

 
 

武当向来不介意用恶意揣测人心,他无所谓地想:其实我本来就不配穿白衣。但我穿什么,跟这秃子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用那双刀子一般的眼睛剜少林:“我看你有病。”

 
 

少林以拇指把血涂在武当苍白的唇上,又勾一点到他眼角。这下他们打扮相似了,冰天雪地里,眼尾妖冶的红似要燃烧起来。不知道少林发什么神经,他脱了武当的外衫叠了收起来,顾及着武当怕冷,又把狐裘给他裹回去。动作不急不缓,十足悠闲,又冻得武当哆哆嗦嗦地开口骂人。

 
 

少林平静地说:“我先替你收着。等什么时候我觉得你穿白衣也好看了,就还给你。”

 
 

武当索性把眼睛闭起来,不想理他。这妖僧是个疯和尚,认准了死理,谁说都不听。然而他同这妖僧互相折磨,却又觉得要是没了这妖僧,就少了一半趣味。即便他如此想着,也仍然毫不留情,吻过便走,淋雨来躲,雨停后屋檐下两个人往相反的方向,都不回头。

 
 

武当尝到满口血腥气,茫然地想:他怎么还不死。死了好啊,那中原的屋子就归我了,雪景映竹可太好看了。

 
 

少林道:“你想的都念出来了。既然你喜欢,给你就是了。”

 
 

武当额前的白发因仰躺的姿势掀了下去,少林看见他眉角被发丝遮挡的一颗痣,便摸了一摸,弯起了涂着深黑口脂的唇,道:“贫僧对饲养的东西,向来很大方。”

 
 

武当笑道:“哈,少林妖僧。你别是暗恋我吧。”

 
 

他将身子努力向上撑起,看起来像是竭尽全力来吻少林,那双狭长的眼睛里仿佛盛着一整个温柔乡。

 
 

武当的娘也曾名动金陵,只因这花魁爱桃花,金陵十里桃花都被慕名而来一睹她美貌的游人折下送来。即便她死在破棚草床上,也死得风华绝代。武当作为她的儿子,没有道理不生得好看,藏起眉眼间阴翳时候,甚至有几分疏狂快意。

 
 

少林未语,只笑了笑,手指连点,给武当解了穴道。

 
 

下一瞬间武当已侧身滚出少林的怀抱,并指掐剑诀,墨气须臾之间凝作飞剑环绕身侧,他一声轻喝:“去!”

 
 

少林缓缓闭上眼睛,指间金光大盛,眼尾一抹红如缭绕的地狱业火。尝过七情六欲,证得佛法,才得正果。先入红尘,破而后立。

 
 

啊,他生气了。少林无所谓地想:那这一日,他不会同我在一个屋檐下躲雨了。

 
 

 
 

少林养过一只老猫。他捡到它的时候,猫已经很老了,不太乐意动,但有时候会用爪子勾住他的衲衣,整只猫挂在他衣角上。老猫并不喜欢亲近他,他们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关系——少林给它一口食物,它便纡尊降贵地给少林摸一摸,有时候猫去了别处,但它总会回来,吃两口少林碗里的素斋。

 
 

少林在破庙中打坐念经,老猫自己踱到檐下听雨。地砖被经年累月的雨水磨出浅浅的坑,支着窗的木头杆子酥脆得仿佛弹指便断。少林低垂双目,静得连呼吸都轻不可闻。

 
 

门口有血腥味传来,少林不动声色地扭头看去。破庙外来了个浑身浴血的武当,黑衣绣金竹,他并不进门,只是坐在屋檐下,用已经没有多少好布料的衣裳擦脸。青年眉眼阴翳,脊背重重抵在门板上,触到了伤口,眉梢都没挑一下。

 
 

老猫受住了他满身的血味儿,也不逃跑,它歪着头看了武当一会儿,忽然噌噌爬上了他的肩膀,把自己盘成了一条毛领子。

 
 

武当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老猫,笑出了眼泪。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周围都是潮湿的水气,直到温热的眼泪滴落在他满是细小伤口的手掌上。他四顾片刻,见四下无人,才把脸埋进老猫的尾巴毛里,传出一阵低沉的哽咽。

 
 

少林靠在门内,敛着气息冷眼旁观,觉得也许是同类相吸的缘故,老猫才对他如此亲近。他扭头坐回蒲团上,觉得没什么可看的。那一盏青灯已经灭了,他的衲衣铺在地上,宁静极了。

 
 

穿林打叶声之中,脚步声渐进。

 
 

武当一把抹去脸上泪珠,冷冷地抬起头来。潇潇雨声里,他一人一剑匣,独行天地间。

 
 

少林听见武当轻快的笑:“我?我是你爷爷。”

 
 

他分明强弩之末,少林并不打算管闲事儿,却听见武当拖着沉沉的脚步进庙来,他回头,见黑衣白发的道人提着两颗人头,脚步蹒跚,见了少林,笑道:“哟,还有个妖僧?也来杀我?”

 
 

少林阖眼:“懒得。”

 
 

他又捻动腕上佛珠,半张面孔沉在阴影里,妖冶得很。他墨色的指甲轻叩过每一粒佛珠,指节上刺青蜿蜒。

 
 

武当环顾一圈,确认少林不会忽然发难,才默默地躲起来舔伤口。湿透的发贴着脖颈与脸颊,他仰头,对着青苔满身的佛像,轻蔑地笑了笑。

 
 

佛有何用?他想。佛像不得语。

 
 

少林去唤老猫,遍寻不得,直到武当咬着纱布给自己缠好,才道:“猫快死了,所以走了。”

 
 

少林略一抬眼,问:“你怎么知道?”

 
 

满身雪白的纱布被武当掩在黑衣下,他站起来,显得劲瘦挺拔。武当反问道:“你管呢?”

 
 

相识第一面,二人于破败庙宇中大打出手,震得佛像倒塌,大雨入屋,檐上瓦与茅草稀碎。

 
 

自此少林爱见武当穿黑衣。

 
 

 
 

人间千万种颜色,最艳不过少林眼角一抹。

 
 

武当许久不曾找少林,金陵也不曾下雨。武当掐着日子算了算,几次将要动身,又作罢。他想:老子还在生气,死秃驴凭什么拿我衣裳?掌控欲也太强了,我又不是你豢养的阿猫阿狗。

 
 

他在街边袖手闲逛时候,金陵正逢春暖花开的日子,花朝节近了,孔明灯在空中比肩接踵。街上到处都弥漫着油炸糕点热腾腾的味道,仿佛闻两口便咽了一嗓子油星儿。

 
 

武当正要去买鹅油卷来解馋,忽然在一旁看见了戴着斗笠的僧人,对方的眼睛沉在斗笠的阴影里,然而武当明确地知道,少林的确是在注视他。

 
 

武当道:“哟,这不是少林高僧吗。怎么,来逛庙会?”他眼睛一弯,背着手溜溜哒哒走近,十足大方,好像先前被啃得满身痕迹的武当不是他似的。

 
 

少林淡淡道:“来寻你。”

 
 

武当立刻收起了假模假样的笑,阴沉道:“你想打架?”

 
 

少林摇头,耳上坠着的金莲耳饰也随着晃荡,斗笠垂下的流苏被武当握在手里。少林垂眼,把一串古旧的铜铃铛系在武当腰间,道:“贫僧来看看,野猫淋雨了不曾。还是去别处避雨了。”

 
 

“你这是干什么,还给我绑个铃铛?”武当道,“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小猫小狗。”他歪着头凑近少林,几乎要吻到少林的唇,笑道:“我不喜欢你,只贪你身上暖,过个冬。”

 
 

他看见少林后颈一个挺狠的牙印儿,那显然是他啃上去的,少林竟也不遮掩。

 
 

少林一把捂住他嘴,把武当推远了些,道:“年后第一回见面,别挑事儿。贫僧今日不与你动手。你最好回忆一下,挑事的下场。”

 
 

白发铺散锦被上,少林纹着墨色草书经文的手指扣住武当的指缝,武当被扯着头发扬起头来,烛火摇曳透过九重纱帐,映出交叠的人影。他的汗珠被少林吻去。

 
 

武当依稀记得少林在床上喜欢变着花样来折磨他,尤其是二人刚打完架,直到他意识模糊地甘心伸手圈抱住少林脖颈为止。理趣经也有言:妙适清净句,既是菩萨之位。

 
 

“哦。”武当翻着白眼兴致缺缺道,“吃不吃鹅油卷。我刚在那边看见了摊子。”他已做好了少林答不吃的准备,潇洒转身就走,完全没等待回答。然而少林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沉默地向他伸出手来。

 
 

武当愣了愣,抽出衣角,拂袖便走:“想得美。”

 
 

然而他走了很远,忍不住又回过头。

 
 

少林还站在原地,偏执而平静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武当想,分明都是贪暖而相互依偎的阴沉暴戾角色,一言不合就动手,为什么要一副“老子要跟你谈恋爱的模样”?他想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只得归咎于少林妖僧脑子有问题。人间千万种好颜色,只贪恋一种黑,什么毛病。

 
 

武当不甚高兴地停了一会儿脚步,终究还是逆着人潮向少林走去。武当一袭青衣,袖摆上盘绕鸿雁与衰折芦苇。

 
 

他握住了少林不曾放下的手,这只指甲乌黑而妖异的手一瞬间就反握住了他。

 
 

武当听见少林笑道:“那件白衣,今日去枕雪居就还你。”

 
 

武当诧异地抬眼,眼中正撞进少林眼角一抹金红。

 
 

少林略略偏头,在人潮汹涌中,吻了武当的唇角。

 
 

 
 

如果不咕的话,他们应该还有个后续。

后续来了,戳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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